不情不愿 4
这一趴是黑苏小剧场
黑瞎子看着他，勾起嘴角笑笑，然后说，“行啊，沙发归你了。”
苏万炒菜的手顿了一下，没有说话，闷着声把青椒肉丝倒进白瓷盘里。
两个菜一盅汤，黑瞎子摆好筷子，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。
苏万坐下，黑瞎子先开了一瓶，仰头灌了一杯。
苏万目光沉沉的，直勾勾地盯着黑瞎子嘴角粘着的一点白白的啤酒沫，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。
黑瞎子夹起一筷子青椒，尝了尝。
“有点淡了。”
“少盐少油，对老年人身体好。”苏万硬声说。
黑瞎子笑了笑，很无所谓地，“我如果死了，原因肯定和这个没关系。”
苏万听到这句话，啪地一声，把筷子撂了。
黑瞎子抬起头，倒没有很惊讶地样子。
苏万透过墨镜，直视着黑瞎子的眼睛，良久，低头喝了一口酒，才说道。
“师父，你的眼睛怎么才能治好，你知道吗。”
“你背地里查我。”黑瞎子淡淡道。
“是的，我承认。”
黑瞎子看着苏万，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是那么坦然，让他有些久违的如鲠在喉。
苏万见黑瞎子的脸色有些难看，缓声道。
“我可以帮你。你的眼睛如果发病，不仅仅是会瞎对不对，他们说…”
“苏万，没必要的。”黑瞎子打断他，“其实我没必要活那么久的。”
“黑瞎子！“苏万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。
黑瞎子直视着苏万。目光毫不回避。
苏万的眼框分明红了起来，黑瞎子像是没看到一样，没说一句软话。
良久，苏万突然笑着来了这么一句。
“师父你好好想想，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，都没个继承人，你就舍得把这么大个院子便宜了我啊。“他顿了顿，像是在忍住嗓子里的涩，”你不是说你是你们家最后一个了吗，你不努努力留个种再拜拜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。“
苏万从来没开过这么烂的玩笑，黑瞎子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他又听见苏万说的最后一句，有句话就突然涌到了嘴边。
他忍了忍，没说出去。
“你爸妈是不知道你在沙漠里快把自己玩折了，要知道了还能不骂你不孝子？我们半斤八两。“黑瞎子装作被苏万逗乐了的样子，起身弹了苏万一脑嘣。
不知不觉，饭都凉了，酒也淡了，黑瞎子伸了个懒腰，把碗碟放进水池里。
苏万靠在厨房门口，看着黑瞎子的背。
眼前的男人有着精瘦的身体，脖子上戴着银色的狗牌。在沙漠里的时候，他们拯救了对方很多次，九死一生才能有今天这个样子。
在很多一般的故事里，这已经是大团圆结局了。
但苏万自己总觉得，还不够。
他知道自己不够理直气壮，但他总有点不甘心，又有几分侥幸。
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黑瞎子确实对他和别人不一样。
“你今天还留在这？”黑瞎子洗碗的动作不曾停下。
“师父，你在这个世界上，还有什么特别眷恋的东西吗。”苏万突然开口。
黑瞎子想了想，说：“还是有的，不过大多都死了。”
“你还记得我们在沙漠里那时候吗。“
“当然记得。“
“现在想来简直和一场梦一样，有的时候我都会怀疑它是不是真实的。“苏万说。“我之前一直是一个平淡的普通人，虽然有的时候我会像黎簇杨好他们一样抱怨生活太平淡，但是大部分时间里我还是想安稳的好好活着。那段时间回忆起来，我有过后怕的感觉，但我从不后悔跟黎簇他们走上这么一遭，你知道吗，不仅仅是因为黎簇是我的好哥们，其实还有…”
“苏万，不用再说了。“黑瞎子出声打断了他，没有回头。
苏万看着黑瞎子的背影。
“黑瞎子。”他终究是没能忍住，问了出来，“你难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吗。”
黑瞎子的背影定住了。
良久，他叹了口气，“我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。“
黑瞎子感觉到苏万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，强忍着急促的呼吸，然后突然猛地转身走了。
黑瞎子没有动。
直到苏万出了房子的门，黑瞎子才转过身，他透过窗户看到苏万站在院子的门前，停了三秒，然后慢慢地推开院子的门，走出去，再把门带上。
只剩他一个人，院子里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的，冰箱里还剩最后两罐啤酒，是苏万前几天去超市买回来的，黑瞎子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，把灯熄灭了。
